蜉蝣之羽,衣裳楚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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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宇宙中的一个点;闪灭。沿着一条蜿蜒的曲线,忙碌不停。你听见了喧哗,而天空听见了寂静。就像你俯身观察大树下的蝼蚁或水面上的蜉蝣。你觉得它们是渺小而短暂的,生命毫无华丽可言。但是,你仔细听,你变小,走进它们。你来到了一个街道,有不一样的面孔,有喧闹,有心情,有别样的风景和忙碌。就像淳于棼在自家树下做了南柯太守一般,一生毕竟一场空。

你又回来了,站起身子俯看,看到的依然是呆痴的、面孔雷同的蝼蚁或蜉蝣。城市的上空掠过一架飞机,上面的乘客或许正在餐饮。有人想过下面的世界吗?那汽车犹如甲虫,缓慢地爬行。那人群犹如尘埃,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来来往往,他们在做什么呢?人类构建一个城市,来把他们自己困住。或者此刻没有飞机飞过,你又想象虚空之中有一个更大的生命,比如外星人,比如奥特曼,在观察我们。我们,是他手里的玩具?恶魔手中的昆虫?当你乘坐娱乐场的高空旋臂时,去体验星球大战时,被外星人抛甩的感觉吧……那也是孩童的手中,抛甩昆虫的样子。

这一切都只是想象。但是,又何尝不是真实的世界。当加缪看见电话亭的男子双手舞动地打电话时,他看到了荒谬。不是某个人的荒谬,而是整个人类普遍的荒谬。听不见声音,他却面容激动。冷静地看看自己,每日奔忙,在“神”的眼里,不也是可笑的吗?我们认为丰富的、美满的生活,不也是“南柯一梦”吗?

地铁还没有到来。铁道对面的广告画展示的是一幅深秋的大树,金黄的叶子铺满道路。一把长椅,安静地等待着时钟里的客人。你突然间想哭,因为,这寂静的画面,不就是人类该有的生活吗?我们应该像年老的人一样从容、自然,与鸟鸣和金黄的大树为伴。而今,你却要踏入即将进站的列车,被它带离这画面。冲刷着,遮蔽另一个站台上等待的男子的眼睛。

你多么向往一种平庸的生活。你不喜欢绚烂,而城市,又剥夺了你的阳光、蓝天和金黄的大树。

你的内心,依然选择了寂静。当人们追逐时,怀揣着梦想。而你,似乎与他们有所距离。因为你没有梦想。没有改变世界的梦,没有影响地球的梦,没有拯救人类的梦,没有创造辉煌的梦,没有“人过留名,雁过留声”的梦。这些梦,都与你无关。你只想安安静静地做自己,像一个逗号,或者停顿的尘埃,落在桌子上,守候自己的心灵。而你身边的气息,像凶猛的森林和草原,视听和浮华覆盖了一切。像尘埃覆盖在人们的脚上,像尘埃覆盖在人们的脸上,像尘埃覆盖在人们的心上。

这是一条河,可是如今你是溺水的人,用少量的泡泡在拯救自己。别人已经是水底生物了,而你,还在张望陆地。陆地上,没有紧张的氧气,有金黄的大树,有长椅,有缓慢的时钟。

城市,像一条张开大口的鲨鱼。吞了你的手臂,吞了你的肩膀,吞了你的脑袋。你的时钟,你的思维,都落入它的腹腔。我是一个残缺的人,等待逃离,挣脱出自己的时间、自己独立的思想,挣脱出一个完整的人。

市场上被屠宰的牛羊,等待被切割的鱼鸭,它们活蹦乱跳,丝毫不知道下一分钟发生什么。如果知道,会怎么样?而我们,与它们何异!汽车在大雨中行驶,我们被带到哪里去?匆匆驶向何处?如何剪开风筝的线,不被命运撕扯?……釜底游鱼,注定了的命运,在五道中漂浪爱河、循环打转。视自身如蜉蝣,看淡眼前名利与浮华,速速警醒,早出尘缘吧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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